以前总是觉得家已经待了太久,想离开这个已经腻了的小城,满心想着往外走,觉得外面的世界都是新奇的。那时心很野,总认为只要往外走,不管多远都是天涯,都是书里提到的诗和远方。
近几年或南或北,长途跋涉走了不少地方,去过摩登都市的高楼大厦,走过江南水乡的烟雨青巷,看过大漠孤烟的落日黄昏,一直在追寻自由,追寻不一样的四时风光。这两年,因各种琐事牵绊加之疫情困扰时机难寻,就一直停留在家中,实在是无趣,就起了在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城好好走一走的念头,也算是给困了许久的身心一点点慰藉。
我生长的地方是一座古老的水城——淮阳。今日闲来无事,午休起身后便到湖畔闲游,游园里追逐打闹的孩童,垂柳下甜蜜私语的恋人,青石台测字占卜的卦人,往日未曾注意到的都成了眼中的风景。不经意间似是看到芦苇荡边有一位垂钓老者,我轻轻寻了过去,摸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不知道是过于安静还是这位老者与故去的外公有些相似,我竟就这样坐着一直坐到了太阳西沉。
“小姑娘,我看你坐了一下午,对垂钓很感兴趣啊?”老者一边收拾渔具一边朝我问来。
“就是看老先生您、这湖水还有芦苇映着光像是一幅水墨画,让人移不开眼,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我老头子在这儿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起,小姑娘有趣、有趣,哈哈哈哈……”
就这么和老先生前一句后一句地搭起话来,说着说着聊起了眼前的环城万亩龙湖。我以为的赏荷纳凉之地原来竟护了这座城几千年。
听老者说,周朝之始妫满受封于陈地,也就是今淮阳一带,到陈之后发现方圆百里地处豫州平原,易攻难守,多地察看惊见宛丘(淮阳古称)地势平坦但水源丰富,便将城址定于此处,建内、外城,内外城之间由水隔开,都城整体呈回字型,有极好的防御之势。后来随着朝代更迭,也曾多次筑堤防洪,于堤内取土,堤外沉积泥沙,以护城筑城,直至宋朝时期形成环城湖,一直守护着城中的万世子民。可笑我这些年却是目光短浅,一直错把明珠当作尘埃,对身边的古老文明和自然风光视而不见。
“一湖一陵一古城,七台八景湖中映。闺女啊,别看咱们城不大,慢慢走走,能走一生。不早了,回去给老伴儿炖鱼汤了,走喽,我常在这里,再来找我老头子闲聊啊。”老先生拎起渔具迎着霞光悠然离去。
与老者分别后,我又独自坐了一会儿,看着湖面霞光慢慢暗淡,月亮悄然升起,我似乎看到了,千年前守城的将士缓缓升起吊桥关闭城门,喧嚣了一天的城,伴着月色渐渐沉寂下来。
这一刻,我喜出望外,这座神秘的古城似乎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我去发现。(霍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