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重复评价贪贿罪犯“如实供述罪行”_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
《刑法修正案（九）》对刑法第383条关于贪污罪的处罚作出了重要修改，其中新增加的第3款规定：“犯第一款罪，在提起公诉前如实供述自己罪行、真诚悔罪、积极退赃，避免、减少损害结果的发生，有第一项规定情形的，可以从轻、减轻或者免除处罚；有第二项、第三项规定情形的，可以从轻处罚。”这是针对贪污犯罪分子作出的特别从宽处罚规定。根据这一规定，从宽处罚的条件为“在提起公诉前如实供述自己罪行、真诚悔罪、积极退赃”与“避免、减少损害结果的发生”，即犯罪分子必须同时具备两个要件，才可以适用该款的规定从宽处罚。司法实践中，对“如实供述罪行”的贪污犯罪分子如何正确适用法律理解不一，出现了既适用刑法第67条第1款或者第3款的规定认定自首或者坦白情节，又同时引用刑法第383条第3款特别从宽处罚规定的情况。笔者认为，这样的法律适用系对同一量刑情节重复评价，且有悖法条竞合的适用规则。
一是对同一量刑情节不应重复评价。对于“如实供述罪行”的贪污犯罪分子，由于其“如实供述罪行”既是成立自首、坦白的实质要件，也是适用刑法第383条第3款规定的核心要件，三者在“如实供述罪行”的范围内竞合。所以，如果其同时具备“自动投案”的前提要件，就应当认定其具有自首情节；如果不具备“自动投案”的前提要件，就应当认定其具有坦白情节；如果其同时具备“真诚悔罪、积极退赃”和“避免、减少损害结果的发生”的要件，就应当认定其符合刑法第383条第3款的特别从宽处罚规定。但是，不能既根据刑法第67条第1款或者第3款的规定认定具有自首或者坦白情节，又同时适用刑法第383条第3款的特别从宽处罚规定，否则就属于对“如实供述罪行”这一情节进行两次从轻处罚的量刑评价，不符合量刑精准化、规范化要求。
二是刑法第67条第3款规定的坦白与刑法第383条第3款属于一般法条与特别法条的关系，当犯罪分子的行为既符合坦白的规定，又符合刑法第383条第3款的构成要件时，应当优先适用特别条款规定。刑法关于坦白的规定位居总则条款中，属于总则部分，在整个刑法体系中起概括和统领的作用；刑法第383条第3款的规定位居刑法分则条款中，属于分则部分，系相对于总则的补充规定，即坦白条款的内容已被刑法第383条第3款的内容所涵盖。根据特别条款优于普通条款的法条竞合适用规则，当犯罪分子的行为既符合坦白的规定，又符合第383条第3款的构成要件时，应当优先适用特别条款规定，而且适用刑法第383条第3款特别规定总体上比适用坦白普通条款的规定处罚更轻，也符合有利于被告人的刑罚原则。
三是刑法对主动交代行贿行为的行贿犯罪分子的处罚规定，为“如实供述罪行”的受贿犯罪分子正确适用法律提供了依据。刑法第390条第2款规定，行贿人在被追诉前主动交代行贿行为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其中，犯罪较轻的，对侦破重大案件起关键作用的，或者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罚。如果行贿犯罪分子的行为既符合自首或者坦白的构成要件，又符合刑法第390条第2款规定，就应该适用刑法第390条第2款的规定处罚，并且不得同时适用刑法第67条第1款或者第3款规定。理由如上所述，于此情形适用刑法第390条第2款规定处罚对被告人更有利，且不违反对同一量刑情节不得重复评价的原则。
综上，笔者认为，对“如实供述罪行”的贪污、受贿犯罪分子，应当根据具体情况，分别认定属于自首、坦白或者适用特别从宽处罚规定，并分别引用刑法总则第67条第1款、第3款或者分则第383条第3款和第390条第2款的规定处罚。如果其既符合坦白的规定，又符合刑法第383条第3款和第390条第2款的构成要件时，应当优先适用刑法第383条第3款和第390条第2款的特别从宽处罚规定。唯有如此，才能体现法律适用的准确性和严肃性，精准惩罚贪污、受贿犯罪分子。
（作者单位：云南省玉溪市人民检察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