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毒民警单独和小邹开展谈心谈话 省资阳强戒所供图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飞行员，每当在电视上看到穿着一身笔挺制服、开着大型客机遨游蓝天的飞行员时，心里别提有多向往和羡慕了。”2013年，小邹从某飞行学院顺利毕业，进入某航空公司工作。然而，在人生的航班刚刚“起飞”时，小邹却因一张体检报告被取消了“飞行资格”……
一次恋爱，让他云霄梦碎
1990年，小邹出生于四川某市，家庭条件优渥。作为家中独子，他从小备受宠爱并被寄予厚望，生活十分幸福。
为了实现“冲上云霄”的飞行员梦想，小邹努力学习文化课程，锻炼身体、克制饮食，一直保持良好作息。2009年，小邹以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考入某飞行学院。“我梦想着驾驶大飞机飞遍祖国甚至世界各地，去切身感受伟大祖国的大美河山、广阔世界的壮美风景，交到来自世界各国的朋友。”小邹说，进入大学后，他更加刻苦地学习专业课程、锻炼身体，还选修了经济贸易专业。2013年底，小邹顺利毕业后考入某航空公司担任空客320机型的驾驶员。然而，就在小邹向往着未来精彩的飞行事业时，一张体检报告取消了他的“飞行资格”。
“应该就是他传染给我的。”小邹告诉记者，2014年，相处7个月的恋人突然腹泻不止去世，回想起平时对方身体的异常之处，他心生疑窦，自行去医院做了HIV检测。报告结果令他难以相信，可在辗转多个医院进行多次检测后，小邹不得不接受了现实——自己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小邹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倒了。
小邹果断向航空公司提出辞职并赔付了30万元违约金，又以飞行员生活作息紊乱导致身体状况不佳为由向父母作了解释，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家里。父母发觉了他的异常，但终究没有追问什么。
小邹表示，自己曾怨恨过伴侣。“我以前明确问过他是否患有艾滋病，他否定了的。他明明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明明知道我的职业对身体素质的要求有多严格，但仍然选择瞒着我。”小邹停顿了一秒，收起气愤的情绪，“但他人已经走了，怨也没用了。”
那段时间，小邹陷在各种纷杂的思绪里，关着房门独自面对人生的至暗时刻。现实的残酷让他感到难过，对未来的前途也十分迷茫。持续的低烧、皮疹提醒着小邹生命在流逝，担心、忧愁、焦虑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每天都疯狂地在网上查询有关艾滋病的资料，了解治疗药物、政策信息，紧绷的神经才稍微得以放松。小邹说：“我算过，如果把各种药换着组合吃，我能活到七十岁。”
“但还是不一样了。”小邹说，“我再也不能从事飞行员工作，每个月得按时去医院领药，不然得个感冒就可能死了。”他坦言，患上艾滋病的经历也令自己觉得难以启齿，不知道能向谁倾诉，“第一次去社区拿药的时候，我自己觉得很丢脸，在门口犹豫了十几分钟才进去”。
一场酒局，使他坠入深渊
没过多久，从医的小姨发现了小邹的检查报告并告诉了他的母亲，小邹趁此机会向父母坦白一切。没有意想之中的指责，父母选择了包容和理解，默默地陪伴他。父母的爱像一场及时雨，浇灌了彼时小邹干涸的心灵。小邹在家待了七八个月，从一开始的封闭自我、意志消沉，逐渐转变为接受现实、按时吃药，后来还常常外出与朋友们聚会玩耍。
2015年，小邹在父母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做贷款相关业务的工作。“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份工作，可别无选择。”小邹说，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他承受着很大的业绩压力，常常需要熬夜写报告、喝酒应酬。与此同时，抗病毒治疗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也让他备受头晕和失眠的困扰。渐渐的，小邹产生了消极厌世的情绪。
2016年，在一场酒局上，一个老客户发现了小邹的不对劲，便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这个可以解酒提神，还可以缓解头痛失眠，解解压。”当他问这是什么东西时，对方闭口不答。“我有点怀疑那是毒品。”小邹说，“但我想到酒局结束之后还要回去写报告，需要提提神，也有一种侥幸和好奇的心理吧，觉得挺好玩的。”于是，他第一次吸食了毒品。
回忆起当时的感受，小邹表示：“并不舒服，有眩晕的感觉，我还吐了。那天晚上我打了一晚上游戏，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睡觉了，但完全没有睡意，精神很亢奋。”之后，他又跟着这个老客户吸过几次毒，他的生理和心理防线也逐渐被摧毁。后来，他甚至开始自己寻找买卖毒品的渠道。“我吸习惯了，把它当成了提神药和兴奋剂。”小邹说，对当时的他而言，吸毒就像吸烟一样。
2017年，小邹在吸完毒后因长时间没有进食，晕倒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时已经过去了20分钟。他坦言，自己也曾感到后怕，但理智过去只想及时行乐。由于吸毒成瘾，小邹的情绪经常在兴奋和抑制之间来回波动，吸食毒品时的亢奋和药效过去之后的悔恨轮番折磨着他，让他无心工作。
2021年，小邹因吸毒被公安机关拘留。得知消息，父母感到万分震惊和痛心，但仍然予以了小邹包容和鼓励，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在拘留所的那段时间，小邹总是以泪洗面，深感对不起如此宽待和爱护他的父母。于是，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戒除毒瘾，回归正常生活。
一个机会，助他重新起航
但是，小邹的坚持仅维持了半年。一次聚会上，小邹再次遇到了那个老客户。听说小邹被拘留的经历后，老客户说：“我从来没被抓到过，只要小心，有固定的拿货渠道就不会出事。”末了，老客户表示小邹可以找他拿货。
没几天，小邹的意志力再次被击垮，他主动联系了那个老客户，开始了复吸之路。
“复吸之后，我吸毒的频率更高了。”小邹回忆，“我以前是两三个月吸一次，到一个月吸一次，再到后来发展到一个月两次，一周一次，甚至三天一次。”小邹迅速消瘦的身体和日渐萎靡的精神被父母看在眼里，但他们的痛心和劝解却再也无法唤醒被毒魔控制的儿子。小邹再次辞去了工作，搬离了父母家，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过上了黑白颠倒、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今年2月，小邹因吸毒被公安机关决定强制隔离戒毒两年，被送入省资阳强戒所。
“我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小邹说，“虽然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但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在等待这个结果。”刚进入戒毒所时，小邹常常回想起过往的时光，那些断断续续的吸毒经历和躲避家人的晦涩心情让他愧疚无比，心情也十分低沉。渐渐地，在戒毒所规律的生活中，在远离毒品的日子里，在戒毒民警的帮助与关心下，小邹重拾对人生的思考，也慢慢适应了戒治生活。“大队民警夸我被子叠得好，被表扬之后，我有了在所里好好生活的信心。”小邹说。
在参与康复训练时，民警发现小邹的方寸太极拳打得游刃有余，于是安排他展示自己的长处。不久，小邹成为了戒毒人员中的康复训练标兵。在开展技能培训时，小邹学东西很快，而且肯埋头苦学，经过3个月的努力，熟练掌握了相关技术技能。
“我现在才开始真正地探索自我，面对最真实的自己。这段时间，我更加坚定了戒毒的信心，也重燃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我要把身体养好，好好陪父母，不能走在他们前面去了。”小邹说。
如今，进入戒毒所已经半年多，小邹的父母经常来看他，他对人生有了一些新的体悟：“虽然不能再次‘冲上云霄’，但我的人生还可以重新起航！”
四川法治报全媒体记者 周靖 徐婷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