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革央
癸卯良月，央视《大法官开庭》适賨，余有幸与闻。及至国家宪法周，央视以上中下三期播放，名曰《法槌之下》。通览数遍，感触良多，遂以记之。
《老子》有之：“法网恢恢，疏而不失。”《朱子》亦云：“伊川有天理昭彰语。”余氏犯案逾二十载，其间隐踪匿迹，俨然蒸发，似有如之无可奈何之憾。然警方历五代而不辍，终至系捕归案，明堂正审，获刑死缓限减。此谓循天理、遵国法、顺人情是也。
《诗》云：“不识不知。”比之司法，即为亲历，正所谓“内外官司，听讼决狱，须躬自阅实”。余氏之行发于二十年前，街巷草木，人物故事，俱已变改。王树江大法官不辞峰峦叠嶂，亲赴华蓥，查勘询问。侦查者或言其时之状、辨疑犯亡匿之路，或述二十载不弃缉捕之志、逢节慰藉受害者以撑正义之心，目击者或言救死扶伤之艰、抒悲惋怜悯之情，合议庭皆详录之。法律真实固与客观真实有别，然亲历之于折狱，今谓之内心确认，可兼收不枉不纵、慎罚哀敬之效。
《商君书》有言：“为置法官，置主法之吏，以为天下师，令万民无陷于险危。”研学庭审再三，更觉商君之言是也。质证据、辨事实、析法理，证人出庭、鉴定说明、当庭宣判，诸示方寸之间、明于片刻之时，盖庭审之实质化而进优质化者也。余氏当庭悔罪，其唯不独显法之认同、情之认同乎？受害者庭后致谢，七千忐忑日夜趋静，朗月清风，其间大法官暖心抚慰，合议庭细致释疑，法检合力救助，终达至此，亦为善矣。
遍览案卷，不论当时之路人，亦或救助之医者，皆怀悲悯之心，行大爱之举。所深佩者，三轮车主，以弱小之躯举孤奋之力，负伤者前行，二十年后仍愿出庭为证，朴实无华，非有大勇难为也。所深佩者，医者仁心，以精湛之术挽重伤之命，经三载方愈，回首而平静如常，非有大爱难为也。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斯之谓矣。
法槌之小，长不过数寸；法槌之轻，称不过数两。然法槌之大，衡曲直以疏壅，引绳墨以诛谬，于铿锵之间定分止争、起落之时决生定死；法槌之重，牵系万千家庭、裁判诸般生计，依良法而善断，布清风以淳化。此不唯手执司法权柄者思之、慎之、敬之、守之者欤？诚如大法官言：“法槌之下，财产万千；法槌之下，人命关天；法槌之下，是非曲直；法槌之下，毁誉忠奸。”
（作者单位：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