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阿勒泰依然白雪皑皑。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在四季轮转的边疆,我们看到了移民管理警察也是如此,在广袤的北疆大地上,在口岸、在村里,他们默默无声地在岗位上挥洒着青春,坚守与奉献。
村里来了个女警叫“小芳”
要说新疆哪个村最火,想必许多人的第一答案是禾木。
时间已至三月,禾木村送走了大批游客,渐渐恢复了平静。“三八”国际劳动妇女节的前一天,在新疆阿勒泰边境管理支队禾木边境派出所,我遇到村里的唯一一位女警“小芳”。
“小芳”本名蒋慧芳,来自河南。眼看我和她年纪差不多,话题就一下子打开来。去年刚参加工作的“小芳”曾在武汉读大学,3个月之前刚刚被分配到这个边境小村,从小受到作为警察的母亲影响,她放弃了留在武汉的机会,选择加入戍边警察队伍。
“我在网上经常看到阿勒泰的喀纳斯景区,景色很美,又是祖国边陲,我希望到阿勒泰的警察岗位工作,没想到最后真的来了。”她说。
禾木村木头房子上和公路边厚厚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走在雪地里,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远处游客从雪堆成的小坡上坐着雪圈滑下来,周遭一片白雪皑皑的童话世界。
而对于常年驻守在这里的警察而言,禾木的冬季寒冷又漫长,更何况今年还遭遇了罕见低温。尽管已经做好了戍边吃苦的心理准备,但这里冬季的寒冷仍然让“小芳”惊讶:“有一次夜巡,零下43度,戴着手套手也是僵硬的,只有在手套里攥起拳头才能稍微暖和些,眼睫毛也都粘在了一起。”一边回忆,“小芳”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基层民警的工作是琐碎的:游客宠物不见了,村民鞋子被野狗叼走了,游客走丢了……“小芳”讲了很多她工作中遇到的警情,无论是大年三十年夜饭时接到报警放下筷子立刻出警,抑或是走访入户时和村民们像亲人一样聊天,在讲述这些故事时,“小芳”的眼里闪着光。“我们守卫了这里的安全,每次帮游客和村民解决问题后,我很有成就感,我们基层民警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她说。
在这个她梦想的地方工作,尽管只是过了一个冬季,“小芳”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里。她和村民们打成一片,还会在休息时到附近的滑雪场,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离开禾木前,我去同她告别,她说她很期待冰雪消融之后的夏天。她说禾木的景美人更美,也邀请我夏天有空再到禾木看看。
阿依托尔的传承
喀纳斯河的冰在慢慢消融,河边的石头上还堆着圆圆的、厚厚的雪,远处看像一朵朵“雪蘑菇”。一座警民连心桥横跨喀纳斯河,一边连接着哈纳斯老村,另一边是一围橙红色的院落,国旗高高地飘在院落中间,这就是新疆阿勒泰边境管理支队喀纳斯边境派出所。
我与民警阿依托尔·艾力的相遇,就在喀纳斯河畔。
踩着厚厚的雪,一路爬坡到派出所的院内,正对面是一座由木头搭成的低矮的平房,拉开吱呀作响的老木门,阿依托尔高高的个子需要低下头才能进到屋内。这是喀纳斯边境派出所1964年建造初期的一代营房,在这里,阿依托尔给我讲了他和姥爷的故事。
屋内的陈设还保留着曾经的模样。阿依托尔举起一本名册,指着上面第一行的名字跟我说,这就是他的姥爷。
哈萨克族小伙阿依托尔是地道的本地人,他的姥爷卡里拉·阿迪克尔曾是这里的第一代守边人,阿依托尔的父亲曾是森林管护站的护林员。从长春工业大学毕业后,阿依托尔通过公务员考试,回到这片姥爷和父亲曾经守护过的土地,继承姥爷守边护边的遗志。
在5A级景区里工作是什么体验?阿依托尔说:“在这样的美景中工作,我的心情很愉悦。喀纳斯景区的夏天也同样美丽,但游客真的很多,我们身上的担子也更重。”让阿依托尔最难忘的,是刚工作时的一次入户走访,一位老人家觉得他很眼熟,就问他家在哪里,是谁的孩子。阿依托尔回答后,老人家很惊讶,原来他是卡里拉的外孙,然后就开始给他讲了讲姥爷的一个故事。
“老人家跟我讲,当年哈纳斯村里一户人家的儿媳临盆,要去布尔津县医院,我姥爷家在布尔津县城,在顺利生完孩子后,因为路途远不方便回村,姥爷留他们在家中居住直到月子结束。”阿依托尔回忆道。他说,现在轮到他来“继承我姥爷的衣钵,为我们辖区百姓做实事、做好事”。
说到这里,阿依托尔眼眶见红,“从小我就受到姥爷和父亲的影响,我深深地爱着喀纳斯这片土地。现在我回到我的家乡,希望为这里的治安和环境保护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桌子的一角摆放着阿依托尔姥爷的病故证明书,证明的左下角是一张姥爷将近80岁时的照片,他举起来给我看。一瞬间,我仿佛在阿依托尔的脸上看到了他姥爷年轻时的样子,眉宇之间,满是英气和守护边疆的坚定。
国境线上的移民管理警察们
我们一行的最后两站,是位于中哈边境吉木乃县的吉木乃口岸和位于中蒙交界清河县的塔克什肯口岸。在这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不再是之前一个个基层民警个体的鲜活故事,而是驻守在国境线上的移民管理警察群像。我把他们的特点总结成了13个字——“肤色黑、眼睛毒、多语种任意切换”。
我们到达塔克什肯口岸边境检查站的驻地大院时,见到了在此工作的民警们。夏天头顶是烈日,脚下是柏油路,炙烤着这些国门卫士;冬天耳边是劲风,脚下是积雪,吹着他们的皮肤,经年累月,他们的皮肤变得黝黑和粗糙。从山东来挂职的副站长宋华龙告诉我:“这里夏天最高温度超过40度,冬天最低温度是零下40度,温差80多度,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三月的塔克什肯,天气已经回暖,我们到达的当日最高气温已经超过零上,但风仍吹个不停,宋华龙指着大院里墙边的一排小树对我说,“这些树都被风吹弯了”。在几乎毫无树木遮挡的国门,尽管初春的太阳远远不如夏天毒,但我们仍能感受到紫外线的灼烧。我和同事感叹,经过风吹日晒的皮肤,就是他们守卫国门平安的勋章。
在吉木乃口岸,尽管出入境大厅不大,但囊括了出入境检查的各个流程。“我们这个口岸有很多老人和小孩经过,出口的车辆和货物也很多,为了不让他们久等,我们必须采取各种方式,在保证出入境人员和车辆安全的基础上,提升通关效率。”民警赵金龙告诉我,“这就要求我们的民警掌握过硬的查验本领。”因此,守护国门的警察们都练就了一双“毒辣”慧眼,守护着人员和车辆的安全。
采访中,我曾站在边检查验台旁,记录民警们认真核对人员和证件信息的工作状态,但耳边时而传来的听不懂的语言,让我很是惊讶。在吉木乃口岸,我听到民警普通话和哈萨克语无缝切换;在塔克什肯口岸,很多民警都能用蒙古语与出入境人员交流。他们通过自学成为语言“多面手”,让沟通更顺畅,保障了通关效率。
采访结束,乌鲁木齐用一场小雪迎接我们回来。看着窗外的雪花,我又想起禾木村房子上厚厚的雪,喀纳斯河畔消融的冰,和通往口岸公路上车子反复压出的雪泥。当然,还有我在这一路见到的、拍到的、认识的,在基层、在边防线上日夜坚守的中国移民管理警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