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毅
立夏麦呲牙,芒种见麦茬。一转眼,又到了麦收时节。
我的老家地处我省东南部,在没有收割机的年代,收麦子有两种方法,一是手拔,二是镰割。但绝大多数还是靠手拔。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一是拔下的麦子,可连根一起收了。用铡刀切下来,是烧火做饭的燃料。二是拔麦子,地里不留麦穗和麦茬,既可颗粒归仓,又为下一步种玉米、大豆,提供了良好的播种条件。 而割麦子就不行了,不但柴火丢了,往后种地也不好侍弄。所以,拔麦子自然就成了乡亲们的首选。
话虽好说,但拔麦子真是又苦又累。乡间流传着一个顺口溜儿,修河、筑堤、拔麦子、脱坯,指干这几样活儿是最较劲的“四大累”。另外,当地还有麦熟一晌之说,为了防止麦子熟过劲脱粒减产,或者是让雨水捂在地里,村里的男女老少齐上阵,没黑没白地抢收。在那最忙碌的七八天里,人们一般是凌晨一两点就摸着黑下地,等到上午十点多,顾不上喘口气,赶紧把拔下来的麦子,装车运往打轧的场地。中午,急急忙忙地吃口饭,又要下地接着拔。
还是仔细描述一下拔麦子吧。干这活,必须穿长袖上衣,不然麦芒扎得你生疼。两个手腕最好系上布条,防止“涨”腕子。人弯着腰,用力将麦子从土地里薅出来,甩一下土,再去薅第二把。一般是前边的人边拔边用两缕麦子系成短“绳”,后边的人,边拔边负责捆麦个子。这叫放“要”、拾“要”。夜里干还好一点,等到太阳出来,汗水和泥土粘在脸上,眼都不敢睁。好容易拔到地头儿,伸手一看,好几个大血泡。再加上腰始终弯着,又酸又疼,真恨不得就地躺下。
一麦顶三秋。尽管乡亲们没黑没白地玩命折腾,但看到麦秸垛起来了,金灿灿的麦粒装进囤里了,地里的夏庄稼出苗了,再吃上一大碗新麦做的面条,连日的苦啊累啊,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没人去拔麦割麦。等麦子熟了,打电话叫来收割机,一会儿工夫,麦粒就给送到家门口了。然而,每当看到金色的麦浪,闻到新麦的芳香,几十年前拔麦子的情景,还总情不自禁地在我脑海里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