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法治报全媒体记者 李欣璐
“明明给孩子设置了青少年模式，他很轻易地就关掉了。”9月4日，四川法治报法治热线收到一名家长反映称，一些App的青少年模式形同虚设。
2023年底，共青团中央维护青少年权益部、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联合发布报告显示，2022年，我国未成年网民规模为1.93亿，未成年人互联网普及率达到97.2%。去年，上海市消保委对市面上20款视频App的青少年模式进行测评后发现，虽然都上线了青少年模式，不同程度地对使用时长、评论互动、充值打赏等功能进行了限制，但这些App仍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最为突出的问题是，部分视频平台在青少年模式之下，视频的数量少，质量也不高。
在受访专家看来，未成年人容易接触的网络平台必须要设置未成年人模式，但现阶段对于未成年人模式的监管惩治体系还须完善。
青少年模式使用率偏低
记者体验发现，为了让未成年人免受不良信息的影响，不少网络平台纷纷推出青少年模式。
记者点进一个视频App，点选青少年模式后，页面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动画片，但免费的动画片很少，大多都需要开通会员。比如《喜羊羊与灰太狼》只能免费观看前5集，想看后面的就需要开通会员。
记者开启微信青少年模式，发现有多个可使用范围：视频号（青少年内容）、公众号（我关注的）、小程序（我的小程序）、表情（青少年内容），此外还有多个内容不可访问：直播、听一听、看一看、搜一搜、附近、游戏、购物、微信豆。但在微信的支付平台上，只要知道支付密码，青少年模式下仍旧可以使用收付款功能。
抖音平台则上线了14岁以下实名认证用户直接进入青少年模式。记者开启抖音的青少年模式后，发现其设置更为丰富，分龄定制，将推荐内容细分，满足相应年龄段的孩子需求。在设置青少年模式时，家长可以选择孩子年龄，0至6岁的视频画风比较可爱，多为知识启蒙和行为习惯；7至12岁便脱离了低幼化内容，涉及天文地理、生活百科等；而13至18岁画风更为成熟，课外知识拓展涉及语文、英语、科学等多学科内容。
但记者采访发现，App青少年模式使用情况似乎并不理想。记者随机采访了多名青少年，请他们谈谈对App青少年模式的看法。
高中生小刘表示：“青少年模式有儿歌、动漫，感觉是给宝宝们看的，很搞笑。而且青少年模式内容不怎么更新，把一些动画片放进去后就不管了。”
“太幼稚了，有些App的青少年模式就是一些烹饪视频，想看点科普类的内容都没有，要不就是一些很幼稚的动画片，有什么意义？”初中生小马对记者说。
去年，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联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发布了《青少年蓝皮书：中国未成年人互联网运用报告（2023）》，报告援引《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指出，有85.9%的未成年人和91.6%的家长都知道青少年模式，但设置过青少年模式的未成年人和家长不到五成，四成家长认为青少年模式效果不够显著。
《2021年全国未成年人互联网使用情况研究报告》就曾指出，青少年模式自2019年推出以来，使用率偏低，设置过青少年模式的人不到五成，实际运用中还有改进升级的空间。
有硬伤的青少年模式
“很多App的青少年模式是有硬伤的，比如一些平台只是设置了4位数密码，这个很容易知道，我们又不是小宝宝了。”青少年小乔对记者说道。
平台限制的硬伤还有哪些？记者试用了多款手游App的青少年模式，发现存在限制不合理、可充值、易绕过等问题。
记者体验发现，像一些视频网站，虽然设置了青少年模式，但如果要关闭青少年模式只需要4位数的密码即可，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此外，记者查找公开资料时还发现，有不法商家在设置青少年模式时玩花样，甚至将逃避青少年模式监管做成了生意。例如，北京互联网法院审结的一起网络服务合同纠纷案中，某“连麦”App虽然设置了青少年模式，但模式开启后，一直停留在设置界面，无返回、继续使用等其他选项，只有点击关闭青少年模式才能继续使用。法院认为，该App青少年模式虚假设置，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形同虚设，某科技公司应当为未尽到合理管理义务承担责任。
此外，还有公司承诺，只要购买会员就“帮助”用户屏蔽“腾讯视频”及“腾讯NOW直播”等App的青少年模式弹窗。
去年10月，天津滨海新区法院审结一起不正当竞争案，腾讯方获赔300万元。
据滨海新区法院介绍，原告深圳市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腾讯科技（深圳）有限公司、腾讯数码（天津）有限公司共同运营的“腾讯视频”及“腾讯NOW直播”，App内设置了青少年模式，打开首页即会有弹窗提示。据App的服务协议约定，用户不得干涉、破坏涉案软件的正常运行，不得增加、删减、变动软件的功能或运行效果，不得实施任何危害未成年人的行为。被告北京某公司运营的App以“广告拦截自动跳过启动页广告”为卖点，吸引用户安装，随后强制要求用户对其软件开启“无障碍权限”，直接读取用户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和控制屏幕，获悉用户的操作行为并自动执行操作，“帮助”用户屏蔽青少年模式弹窗。
防止未成年人模式走过场
2023年8月2日，为进一步强化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国家网信办发布《移动互联网未成年人模式建设指南（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建设指南意见稿》），全面升级此前的青少年模式为未成年人模式，推动模式覆盖范围由移动应用程序扩大到移动智能终端、应用程序分发平台，实现软硬件三方联动。
除了明确保护对象，《建设指南意见稿》还提出了一系列扩大模式覆盖范围的措施，让网络保护的治理目光延伸到了更广阔的领域。同时，这次升级不仅仅限于对网络内容的管制，还将目标对准了移动智能终端和应用商店，实现了对各平台的监管，家长不仅可以通过开机提醒、桌面图标和系统设置等多种方式轻松进入未成年人模式，还能够统一设置相关应用的使用时长，极大满足了未成年人防沉迷提醒、家长监督管理等核心功能，让未成年人保护变得更加智能、便捷。
与此同时，《建设指南意见稿》通过对多个义务主体进行全流程监管，能够有效防止管理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漏洞，从而杜绝未成年人模式变成走过场。另外，还需要在终端设备、应用程序及其分发商之间设置审核环节，确保未成年人所接触到的内容符合相关规定，不会对他们的健康成长造成消极影响。
四川师范大学教科院院长李松林认为，学校本身要有作为，要通过教育提升未成年学生的知识力、判断力、选择力、运用力，要让未成年学生把网络和信息变成自我发展和自我成长的资源、信息、媒介及手段。
上海中联（成都）律师事务所律师王雪娇表示，一些平台的未成年人模式形同虚设有悖于该模式设立初衷，对此相关职能部门需要依法严惩。今年1月1日起施行的《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规定，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针对不同年龄阶段未成年人使用其服务的特点，设置未成年人模式，在使用时段、时长、功能和内容等方面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和标准提供相应的服务，并以醒目便捷的方式为监护人履行监护职责提供时间管理、权限管理、消费管理等功能。
8月28日，在2024年中国网络文明大会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分论坛上，腾讯、抖音、阿里巴巴、微博、优酷、快手、百度、小红书、bilibili、知乎、咪咕在内的数十家主流网络平台联名发出《强化未成年人网络保护倡议书》，倡议针对未成年人健全保护机制体系，创新网络保护措施，优化网络生态环境，切实保障合法权益，防范化解网络沉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