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出门前及晚上睡觉前,我都要推开窗户,仔细查看一番窗台上的几盆花草树木,看看它们是否“渴了、饿了”,并适时地给它们补充水分或营养 。我常常会因为它们的叶子黄了而焦虑,花朵蔫了而失落;也常常会因为它们新芽冒尖而欣喜,因为它们郁郁葱葱而心满意足。这窗台上的草木,虽从未言语,但又没有一天不在与我对话,缓解了我每天忙碌后的疲惫,也治愈了偶尔不请自来的伤感。
这些草木,普通至极,无非是一盆石斛兰、一盆银杏、一盆紫苏、一盆鱼腥草和一盆艾草。于我有不同的意义,只因它们来自故乡或跟故乡有关。
我最为喜爱的,是那一盆石斛兰,不仅爱它花开时节的灿烂华美,更爱它平时涵养的绿意。那淡紫色的唇瓣花瓣水润晶莹,未开的花苞长条形状,有如身着浅紫色霓裳的精灵。花期过后,大半时间石斛兰都处于“安静”状态,一年到头都是绿,低调又高雅。
“石斛兰具有秉性刚强、祥和可亲的气质,被誉为父亲之花。”我脑海中反复出现这样的句子。小时候,偶然间见到邻居家种植的几株紫色石斛兰开放,便在每日放学后往邻居家跑。后来父亲得知原因,便向邻居买了两盆来精心培育。到了来年三四月间,父亲便教我将石斛母株从盆中倒出,将一盆花分成两三丛,每丛带有三四根老枝,种在由粗河沙、黑土、蕨根、杉树皮等混合而成的栽培基质中。在后来的几年间,家里的石斛兰便累积了十余框。
窗台上,有风拂过,石斛兰花犹如一群紫色蝴蝶优雅翩跹。风停,静默下来的蝴蝶们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犹如梦幻的仙子。不知“庄周梦蝶”中是否也是这样的蝴蝶呢?这也能让人达到花人合一的无我境界,花即是我,我即是花;花即是蝶,我即是蝶。花期过后,新的枝条继续从土里钻出来,它有竹节状的枝条,长成后小指一般粗细,叶如竹叶,这同时满足了我没有院子种竹子的最大期盼。
我曾在微信朋友圈发过种植在窗台的一株银杏,有朋友不解地问,“窗台还能种银杏啊!”多年前,我到北方一所学校参加学习培训,校园里种的银杏树结满了果实,有果实随着树叶伴着袅袅秋风落到脚下,我便将其用纸包起来,放在宿舍的窗台上晾干,并在回家后将其埋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次年春天,看着在温润的泥土中萌出的幼芽,我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跨越几千里的山水,从北方来的种子发芽了!树叶春发其华,夏展其翠,秋敛其扇,后来随着斗转星移,我不得不年年修剪,不至于它长得太高。
至于紫苏、鱼腥草、艾草都是实用之物。母亲说,在大山里,万物皆可入药。幼时,遇到风寒感冒咳嗽,母亲便会取一大把紫苏熬成黑乎乎的滚烫药水,待其自然放凉到合适的温度便用以泡浴。再取鱼腥草熬成药汤服下,感冒咳嗽的症状不日即有缓解。“……我有青青好艾,收蓄已经三载,疗病不无功。从此更多采,莫遣药囊空。”元朝王旭《水调歌头·端午》节录中说道,收集起来的艾草经过晒干,不复青翠,但是艾草的药用,恰让人感受到年轻,仿佛那青青之色,艾不在貌,而在于灵魂……在家乡,每年的端午节,家家户户门口都插上了从田垄、路边新摘的鲜草艾条。五月的艾草已成条,其虽无兰草鲜花的芬芳,但其特殊的浓烈香气可以祛除空气中的湿气与蚊虫,可守护家园。
窗台上的紫苏、鱼腥草、艾草都从家乡金秀县六巷门头移植而来,奈何窗台狭小,难以成片种植,始终是心头的一大憾事。便常常想着家乡的那一方院子以及那一大片紫苏、一大片鱼腥草和一大片艾草。尤其是春末夏初的风,细细阅读正在拔节紫苏的紫、鱼腥草和艾草的绿,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丽清新,欢喜与美好啊!(金秀县纪委监委)
编辑:周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