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假期闲读《苏轼私识范仲淹》一文,文中苏轼叙说自己少年即仰慕范公,遗憾的是考中进士后到了汴京范公却病逝,苏轼无限感伤地说:我打心底把您视为忘年交,却无缘见上一面,难道是命中注定的吗?我突然兴致大发,决定下午来个文化之旅,完成苏轼未了的心愿,拜访范园,敬上心香一瓣。
从巩义去伊川许营村范园上百公里,上连霍转二广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范园北依万安山,南傍曲水河,视野开阔,是一块颇为讲究的风水宝地。进门广场矗立着范仲淹高大的汉白玉雕像,范公身披朝服,头戴相帽,右手持卷,遥望远方,一副兼济天下以道自任的博大胸襟。
穿过景贤桥,跨入范园,沿神道而行,院内松柏森森,碑刻林立,牌坊斑驳古朴,石人、石马、石羊等石像生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依然能显示墓主人在世时的尊贵等级。但石像生的数量、大小、规模和巩义北宋帝王园陵如永昌陵、永熙陵、永昭陵、永定陵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但制作的式样和手法完全一致,范园像是缩小版的宋陵附葬墓。
范公祠后面即是一代贤相范仲淹之墓冢,碑文正中楷书“宋参知政事范文正公墓”10字,碑额横批“先忧后乐”,如今伫立墓前,盘桓凭吊良久。想起我中学老师在诵读《岳阳楼记》时的激扬顿挫;大学时读到“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佳句后的拍案激赏;每年深秋看到大雁一字南飞脱口而出“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的入脑入心,范公的高风亮节和才情四溢深深地折服了我。北宋大臣司马光曰:“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范公去世后获得此等殊荣可谓名至实归,在后来的历史长河中,我只能想起晚清中兴名臣曾国藩也获得这个谥号。范公墓后侧往东依次是其长子监溥公范纯祐、范母秦国太夫人墓,再后域是范公其他儿子、孙子和后裔之墓。
在范园的东北角隐约有人走动,便走过去探访。这位身材魁梧的老者十分健谈,自称范公29裔孙,已80高龄,其家族世代为范公守墓。范老先生详细介绍了范园的布局和范公迁葬此地的前因后果,并指引范园东300米之外的唐代名相姚崇墓,建议我们一并去参观。告别范老先生,遂出园,返回广场,再次仰望范公雕像,我向同行者小超说:“范公这尊雕像真是太像其人了。”曰:“何以知之?”“君不见范老先生面阔额宽,双目炯炯,不怒而威,一生正气,忒像范公!”二人相视一笑。
转弯来到姚园,惜哉大门紧锁。门前晒了一场麦子,两位老农正在打理,聊起姚崇他们都能说起他的一堆典故,可知姚公对此地文化浸润之深。姚崇和范仲淹,同生于吴地,俱是幼年失怙,母亲改嫁,家贫好学,后依母教诲而登科拜相,一称救时宰相,一称千古完人。而后又都重选万安山吉地奉安老母,亲率子孙后裔陪葬周围,与其说范仲淹是受到姚崇的启迪,倒不如说惺惺相惜,更敬重姚崇的人品节操和为官的清正廉洁。我猜想二人地下比邻而居,天若有灵,地也增辉,一定为彼此高风亮节而颔首赞许。
“南阳风俗常苦耕,太守忧民敢不诚。今秋与冬数月旱,二麦无望愁编氓。”抬眼远望,夕阳西下,万道金光照耀范园周围广袤无垠的金黄麦子,又是一个岁稔年丰。曾担心干旱导致百姓麦子丰收无望而忧心忡忡的范公,定会舒展眉头,为今日百姓的幸福安康乐得开怀大笑。(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