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海市普陀区人民检察院的检察官参与调解了一起由集卡游戏引发的消费纠纷。8岁男孩小明（化名）为了收集“高阶”卡牌，在校门口的文具店花了3000元购买大量卡牌。商家起初拒绝了家长的退款要求，后在区检察院和区消保委的调解下同意全额退款。
近年来，因未成年人大额消费引发的纠纷时有发生。除了购买卡牌等实体玩具之外，还有不少未成年人在网络上花重金打赏主播，充值玩游戏。那么，这些钱都可以退吗？为什么未成年人会陷入“消费陷阱”，谁该对此负责？
检察官多次协助化解矛盾
这已经不是上海的检察官第一次参与化解未成年人大额消费引发的纠纷。
2022年上半年，利用在家上网课的机会，江苏一名四年级小学生偷偷用爷爷的手机注册了游戏账号，并立刻通过支付宝、微信等方式频繁充值，累计达2.4万余元。几天后，爷爷买菜时发现微信账户里少了2万多元，查记录得知是被孙女偷偷充值玩游戏了。他和游戏公司的客服沟通，要求全额退款。客服则认为，此事家长也有责任，只同意退回80%。见沟通无果，爷爷拨打了12315，希望通过消费者权益保护平台讨回游戏充值款。
因游戏公司注册在上海市嘉定区，该起纠纷由嘉定有关部门处理。嘉定检察院和市、区两级消保委一起介入，向游戏公司说明了公司在充值审核机制上存在的漏洞，说明了女孩父母都是残障人士、家庭困难这一特殊情况。游戏公司最终同意启动特别审批程序，全额退还2.4万元。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金山区。2022年8月，上海一名中学生小杰（化名）在手机上看到一则广告，在“低成本、高回报”的诱惑下，他下载了这款App，花了1.2万元充值“魔晶”、购买“福袋”、开启“福袋”，但只开出奶茶饮料、动漫人物摆件、小额充值卡等小礼品。
“小杰所充值购买的‘魔力福袋’，其实就是线上盲盒。对消费观念尚不健全的未成年人来说，盲盒助长了非理性消费，容易诱发攀比、投机、赌博等不良心理，养成不良消费观念和消费习惯，不利于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成长。”金山检察院未成年检察办案团队负责人施翀说。金山检察院向该App的运营公司发出检察建议后，公司进行了整改并退还了小杰的全部充值款。
不得引导未成年人“打赏”
其实，对于未成年人未经家长允许进行大额消费后能否退款，这几年，有关部门已陆续出台了相关规定。
比如，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文化和旅游部共同联合发布的《网络主播行为规范》就明确规定，主播不得通过有组织炒作、雇佣水军刷礼物、宣传“刷礼物抽奖”等手段，暗示、诱惑、鼓励用户大额“打赏”，引诱未成年用户“打赏”或以虚假身份信息“打赏”。
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为促进消费提供司法服务和保障的意见》亦指出，网络游戏、网络直播服务提供者违反法律规定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网络直播服务，收取充值费用、接受直播打赏的，消费者有权依法请求返还游戏充值费、打赏费。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未经其监护人同意，通过参与网络付费游戏或者网络直播平台打赏等方式支出与其年龄、智力不相适应的款项的，消费者有权依法请求返还该款项。
对于盲盒类消费，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盲盒经营活动规范指引（试行）（征求意见稿）》，拟对盲盒销售的内容、形式、销售对象等方面作出规定。上海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则率先制定了《上海市盲盒经营活动合规指引》，对上海市行政区域内的盲盒经营活动进行规范，划出盲盒经营“红线”。
然而，很多现象不是法律有规定后就会消失。有法律界人士指出，相关规定的出台，目的是为了规范未成年人大额消费的行为，而不是不让未成年人消费。拿购买游戏卡牌为例，如果小朋友是少量购买，哪怕未经家长同意，购买行为也是有效的，商家可以拒绝退款。双方如协商未果，就只能诉至法院打民事官司。
家长做好教育才能“治本”
在调解之初，文具店经营者向普陀检察院的检察官喊冤：卡牌一旦拆开，就没法二次销售。自己正常经营，不存在强买强卖等行为，何错之有，为什么要退款白白承受损失？很多网络服务提供者拒绝全额退款的理由也是如此，自己已经为充值者提供了相应的服务，监护人对未成年人监护不力，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才对。
应当说，商家的观点有其合理之处。有律师指出，虽然经过调解，商家同意退款，但这是各方协商的结果。因为一般的游戏卡牌并非烟酒之类明确禁止向未成年人销售的产品，从法律层面上，商家不一定就存在过错。
浦东法院近日发布的一起典型案例中，一位未成年人偷拿了父亲10万元充值网游，经法院主持调解，游戏公司退还了大部分充值款。主审法官指出，最高法院相关司法解释并非简单等同于支持全部返还涉案财产，而是需要根据案件特征进行具体分析。如每次充值行为是否归于“与未成年人年龄、智力不相适应”的情形、监护人是否存在未能履行监护责任的情形、平台在识别和限制未成年人交易上是否存在过错、已消耗的虚拟财产是否能够扣除相应价值等。
其实，要避免未成年人落入“消费陷阱”，除了商家这一头要多加注意外，家长平时的教育更加重要。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明确表示，类似问题的发生，主要责任在家长。他指出，家长必须履行监护人的监护和引导责任，明确告诉孩子哪些东西可以买，哪些东西不可以买，要培养孩子的消费意识和消费观念。比如，家长可以多陪孩子到外面去购物，趁机培养理财意识，告诉孩子怎么识别货物价值等。
“如果家长不履行监护职责，甚至把自己的银行账号给孩子使用，出了问题就去责怪外部环境，最后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熊丙奇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