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
冬日的门扉已被叩启，往昔那一树树的缤纷碧翠、生机勃发，穿透了岁月，戛然止步于一夜骤起的冽冽寒风之下。曾经的二月春风似剪刀，又怎堪和这摧枯拉朽之势同日而语呢！曾经的满目芳华，累日之功，瞬间倾颓于无情的朔风之下。曾经的荫浓华盖，短日之间，竟然面黄肌瘦、羸弱萧然。
日浅风息的光景，片片落叶犹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洒洒，悠闲坦荡而又恋恋不舍地脱离曾经高傲的枝头、曾经相濡以沫的躯体。告别豪情壮志的青春岁月，归落于大地那苍茫无垠的怀抱。无意中，手指间接落一枚颓唐无奈的落叶，曾妄想把它送归枝头，去接续前缘，回归盎然，但已是痴人说梦。
寒意汹涌，风势澎湃。一代诗圣杜甫那“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影像刹那间充斥着视觉神经。远远看去，片片落叶，时而如雀群散地，前簇后拥，疾飞而下；时而如败阵之敌，争先恐后，蜂拥蚁集；时而如万箭穿空，洪荒之势，所向披靡。透过风的间隙，走向近前，飘飘落叶有时就像百米冲刺，迅疾紧迫；有时就像慢步小跑，不愠不火，踯躅缓行。一会儿，拥满了街头巷尾，攒簇成丘；一会儿，在马路上奔放豪情，你追我赶；一会儿，如同撒缰的野马，如潮奔涌。疲倦了，它们就驻足于门前窗下，停歇片刻；孤单了，它们就萦绕在人们的身旁脚下，感受温暖；干渴了，它们就前赴后继地涌入水面，如一扁扁孤舟，随波飘零。
历史上，有文人墨客也曾对落叶发出感喟：“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绿叶是夏的肌肤，落叶却成了冬的风骨。一片片瘦骨嶙峋的风姿，滚动着，游走着，跳跃着，犹如一个个在琴弦上跃动的音符，在风的弹拨下，谱写出唯美的乐章。
仔细审视一番，不同的落叶又呈现着迥然各异的姿容。个体较大的当属法桐的落叶了，片片树叶那硕大的形态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描绘成一个个“山”字的形状，骨梗的脊梁清晰凸显，条分缕析的脉络如同蛛网一般紧密、明晰，与倔强的骨梗牢牢地衔接在一起，钢筋铁骨一般，那么坚韧，又那么自然。有的落叶如同牛的眼睛，炯炯传神；有的宛如描绘的美人的线眉，高挑动人；有的又像一弯初月，摄人心魄；还有的就像干涩的失去润泽的双唇，惹人怜惜。这形色各异、神态迥然的落叶在冷风的吹拂之下，瑟瑟地拨动着盈耳的绝响。
落叶，风光无限已不再是它们的代言，多少次翻滚中的回望，绿潮涌动已成为记忆中的底片。落叶，栉风沐雨的时节，它也曾梦萦碧天，失去了它的陪衬，万物都为之袪颜。落叶，如一首首绝唱，扰动着沉寂落寞的寒天，又如一弯弯神来之笔，勾勒出属于自我的完美画卷。
（作者单位：吴桥县公安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