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浪
爷爷是个老党员了,党龄比我的年龄都大许多。还清晰地记得,爷爷说起自己是共产党员、有几十年党龄时的那股高兴劲!从那个物质匮乏、生活艰苦的年代走过来的人,身上都有着一种说不尽的独特味道,爷爷就是如此。
爷爷喜欢穿那件已经洗得有点泛白依然舍不得扔的蓝色中山装,穿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他总喜欢把裤腿卷起来,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腿肚子,好像随时准备下地劳作。他最喜欢的还有那双布鞋——尽管家里各色各样的鞋都有,但只有穿着布鞋,爷爷才显得自在,走路更加轻快。
记得2005年在县城里买房子,那时候房价800多一个平方米,一套100多平方米的房子要8万多。虽然与现在动辄几百万的房子相比,那时的房价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可在当时,对于一个月只有几百块工资的父母而言,这还是一笔很大很大的开支。从我出生有记忆起,爷爷和奶奶靠着一点一滴地积攒,竟能帮助父母在县城里安家,这真是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读小学时,虽然离家路途不远,但爷爷每天都坚持接送我上学。我不爱在家里吃早饭,总是央求爷爷带我去吃路边摆摊的水粉。那个时候,一碗水粉卖一块钱,对我们家而言有点奢侈,所以,我每次吃都是爷爷给掏的腰包。吃水粉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大口大口地吸,爷爷则背着我的书包,安静地坐着看我吃,目光里透着慈祥。长大后我才知道,爷爷也是最爱吃水粉的,可他却从没在我面前表露过。
后来,我们家的物质基础变好了,爷爷长期保持的一些生活习惯却一点也没变过:剩菜剩饭必须消灭干净,人不在家里必须得断电断气,眼睛能看见就绝不打开灯,腿脚能走路就绝不贪坐车……
我总是劝说爷爷,不要吃剩菜剩饭,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水电气也花不了几个钱,节约是节约不出金山银山的。可在这方面,爷爷从不听劝,一直固执地坚持着他那坚守一生的习惯。
也许从黑暗中走过来的人,才会更明白光明的宝贵。如今,我没有和爷爷一起生活了。我们分隔在两个城市,隔着几百公里,见面的时间少了,但想念他的时间却长了。
今天,我已经是光荣的监狱人民警察了。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我经常用爷爷那句“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来勉励自己,并且告诫自己:一辈子牢记爷爷说过的话,一辈子脚踏实地,一辈子心怀信仰。
(作者单位:四川省崇州监狱)